【半岛酒店和我的故事】上海半岛逸龙阁：餐饮亦是酒店的江湖

前言：（之前文章发错了版块……尴尬）这篇文章，希望能帮你更多了解到半岛酒店的餐厅魅力。这种魅力，不局限于餐饮的口味本身，早已由半岛的底蕴在诸多细节上让熟客愈发喜爱，让新客满心欢喜。文中所有采访、对话均为真实记录，未做任何戏剧化处理。逸事娓娓绕浦江，龙迹渺渺现此阁。这副藏头柱联，为上海半岛酒店中餐厅逸龙阁奠定了恢弘的开场，注入了浩瀚底气。依江畔而独立，以龙阁而自居，一个世纪以来，也许只有半岛酒店的中餐厅，才能够拥有这样的自信。在我心里，逸龙阁作为一家米其林餐厅，是真正了解上海半岛酒店的极佳起点。在美食审美趣味随时变动的今天，一家顶级的餐厅固然需要在食物上做足功夫，但是装修与设计上的心思同样重要——在这方面，逸龙阁的展现恰到好处。整个半岛酒店的唯一一座古董电梯就在负一楼和二楼间运营着，下承以上世纪30年代上海滩社交名媛名字命名的“玲珑酒廊”，上启的便是这间方方正正、一股浩然气的逸龙阁。餐厅的牌匾嵌于另两座客梯之间，现代的字体提醒我这是21世纪新开的餐馆，而绝非真正意义上的老字号。整间餐厅似乎是按旧时富豪私宅的理念打造，家居和装修建材的选择上以怀旧为主，却又在墙上点缀以活泼的现代艺术，使得这种复古又多出一层复杂。其中最吸引我的莫过于一幅红底女孩画像：似是在雨脚连绵中，女孩的眼神变得朦胧迷离，淡淡褪去，反倒是民国就有的齐刘海、红得纯粹的朱唇和立体感十足鼻尖一时间吸引走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然而短暂的巡览之后，我却重新被她的眼神所吸引。如果说眼神是一个人精神的门户，那么餐厅就是一家酒店的门户。对于顶级的酒店而言，客人不必要住酒店，便能从酒店的餐厅中，预先感受到酒店的气度。对于酒店或者餐厅的艺术品，我一向反感先入为主：首先告诉你这是某某大师的作品，无形中就已经拉开了艺术品与客人间的距离，仿佛来者只能欣赏、只能仰望，却少了个性的判断和互动。半岛酒店整个就是一个大的艺术品收藏馆，无论你是喜欢画作、雕塑还是古董，无论你是喜欢传统还是喜欢摩登，酒店的各种角落里，都提供了开放的探寻空间。这次中午独自前往逸龙阁用餐，我选择了餐厅的午市单人套餐：疫情期间，逸龙阁午市和晚市都推出了特价套餐，按单人、双人、四人呈现，此外还有额外的7折优惠。人均200元不到在米其林餐厅吃一顿午饭，是不是有点儿魔幻？然而更魔幻的，是今天遇到的这位餐厅经理，叶先生。他从92年开始就加入半岛，这一年多来刚从香港半岛调动过来，协助上海半岛的餐厅工作。我注意到，他的白色衬衣袖口纹有他的英文名缩写。中午来用餐的人不多，我于是趁空多与叶先生攀谈起来。叶先生十八岁入行，近三十年的职业生涯，其间从未离开过半岛半步；膝下无子，夫唱妇随，生活向往自由，是个洒脱之人。他说他很喜欢上海的生活，没有在香港上了发条一样的行色匆匆、日赶夜继的超快节奏，上海给他以一种能走走停停的充实与享受。”我老妈有时候问我，三十年都在半岛难道不腻吗？我笑一笑跟她说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叶先生边打趣着，边走近了我，一手掌住茶壶，帮我添上茶，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鼻腔便已经感受到热茶里的菊花香气了。“嘉道理先生对半岛员工就像对待家人一样，半岛酒店也就像他的家。”叶先生用手上下比划着高度，“那时候嘉道理的小儿子Philip才这么点儿高，现在已经这么高了。他小时候一直叫我Uncle，那时候我在想，老板的儿子叫我Uncle还挺尴尬的，不过后来也习惯了。”聊着聊着，我帮着叶先生梳理起了他的职业生涯：fine dining7年、日料2年、中餐5年、自助餐2年、lobby lounge7年，剩下几年贡献给了宴会……说起宴会，叶先生说到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半岛酒店的宴会，竟然是慈善晚宴。当时半岛为了筹备宴会，将全世界各家半岛餐厅的顶级厨师调过来，光是前期的准备就耗去了大量的人力、财力——而那不过是一次慈善晚宴而已。如果你也入住半岛酒店，一定要打开客房电视——尽管在今天客房电视似乎已经逐渐成为摆设，但是半岛的电视里，却固定会播放它们的纪录片，名字叫Tradition Well Served。纪录片里，嘉道理的上一辈人，一生热衷于慈善事业，为香港本地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受疫情影响，逸龙阁一度歇业，虽然恢复营业后推出了特价套餐，但是主厨却也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了餐厅，新的主厨目前还没到位，导致菜品的水准相比巅峰摘星之时，略有下滑。然而，招牌的琥珀核桃、XO酱，一帆风顺的银制筷架，颇有老上海情调的餐厅背景乐，以及几乎滴水不漏的服务水准，都没有因为菜品的不稳定而跟着打折扣。这是真正有底蕴的酒店里真正有品格的餐厅，在最困难的时候，体现出的最感人的骨气。近期在餐厅吃饭的客人，还会收到来自当值经理的手写感谢信，诚意十足。手写卡片，也是半岛酒店最擅长的“撩客”手法之一——无论是客房的欢迎信，餐厅的感谢信，还是深藏在书桌抽屉里的需要手工填写的顾客反馈信。其实认识叶先生，还得多亏酒店另一位餐厅经理Gregory引荐。而认识Gregory，则真的是电视剧剧情一般的神级巧合了。那一晚，我第一次来逸龙阁尝试晚餐，正巧碰见一位腼腆的香港大男孩值班。聊天中，我惊奇的发现他看过我写的那篇四季酒店的文章，并且文中的Summer，居然是他多年前的同学！”看您文章的描述，从香港到上海，又是做酒店餐饮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当年上学时认识的Summer。我没想到，她也在上海。“Gregory的语调激动却恳切，一时间反过来倒是把我感染了。我没有想到的是，旅行过许多国家，去过很多城市，世界依旧这么小。甚至可以小到一篇文章，竟然在不经意间成了老同学相认的线索。Gregory也是入行开始就在半岛工作，他说身边也有人问他：“难道没想着跳槽来获得更快的promotion吗？”然而，几年前在纽约半岛的一次经历却是他坚守在半岛的最好答案。“纽约半岛，不就是在纽约瑞吉酒店旁边的那座酒店吗？几年前我还入住了纽约瑞吉，兴许有那么几天，我们俩就只隔着一条街。”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有缘的人，也许我们每天都在相逢，只不过需要一个时间点来认识。”那天，嘉道理爵士的大女儿Natalie和她的husband入住我们酒店（Gregory才来内地不久，说普通话的时候经常不自觉夹杂着英语单词）。他们点了一份客房送餐之后，纽约那一片忽然停电了。” Gregory的讲述平静如水，让我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我们当时其实很慌的，因为有owner家的VVIP在我们酒店嘛……不一会儿大堂就聚集了下楼来的客人，我看到了Natalie以后急忙过去跟她解释现在是停电了，所以客房送餐只能先暂停，我们会尽快调查……”Gregory边讲述着，我边在内心感叹着，似乎半岛酒店我接触到的员工们，都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当时Natalie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Gregory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动情。我的筷子也随着他制造的悬念，悬停在空中。“她说啥？”“她说，‘Don’t worry, just take care of OUR guests’。”不是My，不是Your，而是最动情的Our。”半岛还招人吗？考虑一下我……“ 我将杯中的菊花茶一饮而尽。吃完午饭，我对餐厅菜品的印象淡然褪去，倒是与叶先生和Gregory的一番交谈，还在我脑海回荡。闭上眼睛，餐桌上的琥珀核桃、定制银器、当日鲜花一齐烘托出画中梳着齐刘海、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让人心旌摇荡。如果是密友小聚、追求美食的极致享受而又预算充足，不妨考虑逸龙阁的Chef’s Table包厢。门口柜子的木质雕花似乎是寻找这间隐秘包厢的暗号，而当朋友推开背后的“门”的时候，我更是眼前一亮：中餐厅极少有包厢引入开放式厨房的概念，而房间内规规矩矩的明清式桌椅、呈现出鱼鳞般光滑感的马赛克瓷砖与墙上的现代主义画作形成了一种独有的整体感受。晚些时候，当我翻看客房内最新一期的The Peninsula杂志时，正巧这期的酒店故事写的就是香港半岛酒店的传奇餐厅The Gaddi’s。其中提到了有关半岛酒店餐厅的这种Chef’s Table的介绍：2000年，香港半岛酒店餐厅Gaddi’s率先引入Chef’s Table，旨在提供一个更为私密且随意的空间，方便客人能够更方便的与厨师互动，以对固有的菜单进行个性化的演绎。当时这种新颖的包厢形式一经问世，便很快变得一座难求。上海半岛逸龙阁餐厅里，除了几间以茶叶名字命名的传统包间以外，专门开辟出这样一个Chef’s Table，似乎是对香港半岛此举的一种致敬。这种不同分号间的复刻与呼应，也构成半岛酒店空间里最迷人的一道风景线。只不过半岛酒店更加高明的地方在于，即使是酒店的餐厅，也会处处让你找寻到“半岛”的元素。我觉得，这些半岛元素，无需只和酒店控有关，任何喜欢美的人，都也许会在不经意的路过时，被吸引，被打动。在逸龙阁餐厅的走道里，如果仔细去打量每一件艺术品，会时不时发现小的惊喜：包厢入口处的左侧，是两幅北京圆明园的手绘图，其描绘之精细，建筑之繁复，让我一开始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圆明园，直到我看到文字注解“花园正面”、“海晏堂西面”。而在圆明园手绘的正对面，又恰好有两幅上世纪初的香港海港手绘。1928年，全球第一家真正的半岛酒店在香港问世时，选址于九龙，当时九龙是外来游客乘船到达香港的重要港口，但由于当时周边配套欠发达，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在九龙落脚，谁又能想见日后的繁华呢？恰恰好，大中华区的另外两家半岛酒店，一家在香港，一家在北京。我私以为这是酒店布置者与住客玩的一点小心思：如果懂我，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摆件。我只给你故事的开头，你自己去填写它的过程和结局。当然，作为开在上海的半岛，自然不会忘记在最显眼的位置，留出空间展现上海的体面。毕竟，这里是上海的家；也是嘉道理家族在内地的根。初来逸龙阁，我还好奇“龙”究竟在哪儿？其实我当时没有找到，直到后面几度探访，才发现实际上这金龙在正对柱帘的走道另一侧，远远盘踞着，倒确实是有“龙迹渺渺”的感觉了。平时若是把包房入口处的门关起来，这金龙更是难得一见。我不知道这是无心插柳还是有意为之，但觉逸龙阁的名字，悄然隐匿于最后一个王朝的背影中了。”刘先生，您又来了呢？“我正望着这只服务几层楼梯的复古电梯出神时，Gregory忽然出现。我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半，逸龙阁的员工们马上也要开始准备午餐的开餐了。“对啊，来拍一下前几次来的时候忽略了的地方。”“那您一定要拍拍这里。”说话间，Gregory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真的很漂亮，我喜欢透过这玻璃里感受到的朦胧景色。”我学着Gregory，也“复刻”了一张，回头愈看，愈觉得自己找不出惊心动魄的形容词，只有用”美“一个字来形容感受。这种美，需要一个人反复路过、反复欣赏、反复发现才能找到。不需要专业相机，也没有滤镜；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与说不完的情思。心事悠悠绕半岛，吟情渺渺念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