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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塑料书皮》
![]() 同事仰面靠在电脑椅上作不解状: “我不是很明白你这样飞的乐趣在哪里。不过我无权评判。别忘了帮我带一个薄款的充电宝。周末愉快!” 天还没亮便提前抵达新加坡。 满满一飞机近五百人不一会儿就伴随着一众店面卷帘门的缓缓升起而四下里消散在樟宜 T3 那尚未苏醒、冷气依旧打到犹如凛冬般偌大的航站楼内。 我在 T1 无人的关内中转酒店里一觉睡到晌午后。 鱼尾狮旁的酒店前台有服务员六人,只一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哥热情地招呼我上前,他身旁的实习生则始终挂着一脸愠怒。小哥的问题很多,也巨细靡遗,从接车安排到晨报种类一一询问并复述。临了执意接过登机箱送我去房间,顺便还给升级了高楼层的湾景新装修房。 除了多年前同学给免费安排的三晚高级酒店,这便是所住过最好的房间了吧。 推开通往阳台的厚重木门,坐到阳台一角的铁凳上望着对面的金沙发呆,并伴随着莫名其妙的一股小失落。 十年前的此地,我把 TA 当成过第二故乡。如今却只残留物是人非的距离感。 新加坡是一座透明的、赤裸裸看碟下菜的城市国家。 ![]() “他的书我们有。” 书店中文部的小妹歪着头若有所思。 现代文学书橱的底层外围最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静静竖着《沉沦》、《微雪》和《迟桂花》各一本。毫不犹豫买走,书店里便再无任何郁达夫的存在感;犹如 1945 年 09 月 17 日那天,在马六甲海峡对岸的苏门答腊,他突然消失的那样...... “于这一个西下夕阳东上月的时刻,独立在山中的空亭里,来仔细赏玩景色的机会,却还不曾有过。我看见了东天的已经满过半弓的月亮,从背后又吹来了一阵微风,里面竟含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撩人的桂花香气。” 当晚的新加坡万里通透。金沙背面时不时能看见渐近樟宜的航机在那里一闪一闪。同样是于这一个西下夕阳东上月的时刻,猛然间发现天空中一直在那里的皓月,带着残缺的圆正挂于摩天观景轮的上方。赶忙拿起相机去拍,却无奈镜头的给力不够,无论如何也对不上焦。 ![]() 这回换成收银处的中年女收银员,操着一口口音特殊的新加坡中文: “有的。现在忙你要等一下,一元一本。” 结账时因为索要了退税,收银员疏忽,把三元一齐也算进了可退税的总价。这便惹恼了她的同事,横面微颤、怒目圆瞪,操起新加坡英语便大开数落。 我站在柜台前安静观骂,不发一语,只因眼前的景象实在特殊。 收银员微微低下头,完全不理会她同事故作压抑的透明怒火,自顾自翻开郁达夫的书,读起《迟桂花》中的文字。她旁若无人的举止,竟陡生出脱俗的意念,紀伊國屋的内里仿佛就着她的从容安静开来,变得更加清澈。 她慢慢走向一边,开始包书。包完便把三本递到我手上,还不忘露出一个半尴尬半无奈的笑容。 ![]() ![]() 我站停脚步,想起紀伊國屋里的那位收银员大妈,便不作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取出夹在护照扉页内的登机牌。不待登机牌完全露出,新加坡男地勤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弯: “Oh, I’m sorry Mr Zuo. Welcome aboard.” - “喔,对不起左先生,欢迎登机。” ![]() “今天前舱就只有你,可以把行李物品堆放到别的包厢里,这样坐着更舒服。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我和三位空姐会好好照顾你。” ![]() ![]() ![]() 难得的万里晴空不见了,只因波音 77W 刚抬轮便钻入低矮的浓云中开始漫步,并伴随着一路剧烈的颠簸朝着墨尔本翱翔。 |